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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有恙。”
裴彻怔忪地看着我,我知晓这是越界的关心,一时也无措。许久,裴彻开口,声音似乎有些踌躇紧张:“我不是孱弱的身子,亦无脏腑旧疾,你......放心。”
他走了几步,又转头对我说:“我听闻前几日攻城时,你背上中了流矢,虽说军医检查过无毒,可夏日炎炎,要预防着流脓溃烂......城破那日是我心怀戾气,实在抱歉。”
他话音一顿,似乎又不知道该怎样接口。正当此时,一个部将走进帐中,抱拳道:“侯爷,西巷口发现胡军布阵。”
“带我去看。”裴彻神色立刻肃穆起来,朝我点头示意后便离开了营帐。我随同他的步履一同离开,回想起刚才的一番对话,心中微有欢喜:
裴彻,他应当并没有想着要永远拒我于千里之外,往后我留心着言辞,想必同他,也并非不能回到昔日亲密的境地。
这一瞬的欢喜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因为此后几日发生的事,足以叫我永生难忘。
胡军并没有全部撤出云州,街头巷尾的暗道中,还埋伏着他们的精兵,等待着在我们最松懈的时候捅上致命一刀,即便裴彻早早令他的亲兵扼住了大部分要道,也仍是一夜血战。
而等城内胡人终于清扫殆尽后,裴彻最担心的事,也最终成了现实:
“报!侯爷,晋阳暴民骚动,杀府尹,烧军营,开城门迎胡军入城!现下胡军已连破数城,直指雁门关!”
而第二天,更坏的消息传来了:雁门关破,防守薄弱的燕州,亦在胡人铁骑下重新落入敌手,此刻胡人兵分三路,一路自晋阳挺近中原,另两路北进,直欲于云州合围!

最忧虑的事情终于发生,裴彻神情却似如释重负,安抚完一众将领后,他留下我,问:“当下局面如何?”
“城中血战后,尚有九万精兵,雁门关乃门户,势必要回防,若要调兵,首选应州、寰州二处,然二州若弃,胡军可成合围之势。”我凝视着军图,指向一处,“可坚守云州,再从定州调兵夺回雁门关。”
“那若胡人弃雁门关而走,绕定州而进中原呢?”裴彻问,“京城可有兵将堪用?即便堪用,胡人一路烧杀抢掠,沿途百姓如何自处?”
“那便调朔州兵!比起北方胡人,西域非燃眉之急,陛下许侯爷号天下之师,可行此策。”
“非燃眉之急,可调走兵马,那便是燃眉之急!号天下之师又如何?四方边境皆有患,我岂能真倾国之力于一役?”裴彻长长嗟叹,“应、寰二州与雁门关,俱是不可失之处,旗阳,你告诉我,北境还有何处有兵马可用?”
“你是说......易州?”我循着裴彻的目光看向那个地方:我的弟弟,他正驻守在那里,“易州守军不过两万,即便倾巢出动,亦不足回援!”
“易州援的不是雁门关,是云州。”裴彻沉声道,“今夜,我会命手下两位将军率六万兵士出城,一守定州,二夺雁门关,而后大军一至晋阳惩国贼,二至燕州稳边疆。燕州安定,易州兵卒可调,届时回援,可退胡军。”
“两万兵士?”我敏锐地发现裴彻言语中数字有异。
“是,胡军必会阻拦援兵。卯时二刻,你率一万兵士,突围易州。”
那便只还有半刻种时间。我在大脑中飞速计算:定州本有守军,揭阳军到后不过须派几千士卒留守即刻前行;雁门关虽为重地,胡人能从晋阳潜入的伏兵却并无多少,六万重兵相压,亦不足忧;晋阳、燕州二处亦如是。北境各处重镇,唯有云州仅有两万守军,却要承五倍于己的重兵,那云州......是死地!
“不可如此!”我断然喝道,“战事瞬息万变,定州、雁门关、燕州、易州四处但凡一处有纰漏,云州中人便无生路!仅仅两万人,如何能支撑到援兵来临?”
“正是因城中只有两万人,四处才能毫无纰漏!”裴彻神情出奇平静,“云州北境重镇,却仅有两万兵马留守,胡人必以为此乃薄弱之处,举兵攻之。”
“那可留我守云州,你带兵去易州!”我感到浑身发烫,理智告诉我我是河西薛氏人,我不该放弃突围易州那既不危险又至关重要的军功,可此刻,我宁可去易州的是裴彻,我不想看着他留在云州送死,“侯爷乃国之柱石,怎可以身犯险?”
“为国尽忠,武将之荣。我乃主帅,敌军未退,不得回撤。”裴彻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况且能守云州的,唯我一人------胡人恨我至深,必不肯放过我困守孤城的良机,甚至会不惜放弃其余城池来确保我必死无疑,但旗阳,只要有你,只要你去易州,我就还有一线生机。”
我是裴彻与揭阳军唯一的一线生机。而他,他竟然将这攸关他生死的机会,托付到了我的手上。
他信任我,乃至愿意将生死交托到我手上------哪怕我对先帝口出不逊,哪怕我与他信奉的理念背道而驰,哪怕他在愤怒之下与我割袍断义,他也仍旧信我。
激动与喜悦模糊了的我的担忧,我跪在地上,抱拳行礼:“必不辱命。”
“好。”裴彻扶起我,从战甲中掏出一物,亲手递到我手上。我讶异:“这是......”
“此战之后,不论我是生是死,揭阳军上下,皆予卿差遣。再有,我若身死,家中卧室有一沉香日月匣,构造精巧,唯此符可开,卷中书册,望交予舍弟。”
揭阳军的兵符还带着裴彻的体温,他望着我,目光灼灼:“我乃文臣出仕,早有下马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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