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74

前的不孤峰之难。
  于是落永昼顺理成章地踏进谈半生给他留的迷阵。
  落永昼笑得弯下了腰,眼光恰好看着了地上葱茏的草木,使他想起在明镜台废墟上的零落阵纹。
  谈半生既然早早来过,不会不发现这意图栽赃陷害他的手笔。
  那么谈半生是出于何等的想法才不曾抹除这阵纹呢?
  是信落永昼对他的信任不会因为这小儿科一般的手段而动摇——
  还是在他看来,自己算计了落永昼,他们两人反目成仇是早晚之事。
  所以多几个阵纹少几个阵纹,误不误会,对谈半生而言,已经不足痛痒,无关紧要?
  “师父,师兄。”
  落永昼低低道。
  他说得煞有介事,仿佛身边真的有那么三个人和他围坐着,撑着下颔,等着他随便乱说点什么。
  上到天下格局,小到家长里短,说起来都是快活的,眉飞色舞的。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前的记忆,久到落永昼再用这两个称呼时,心中不觉生起恍如隔世之感。
  他伸手抓了一把,除了指缝间的空气,什么也没抓着:
  “我曾经很想回到这个时候,想你们活下去,想悲剧不再重演,想天下苍生都好好的。”
  他愿意拿一切,不惜任何代价来换。
  可惜时光如大江东流,一往不复返,过往不可溯,即便是以陆地神仙威能,落永昼能斩落大妖魔主的头颅,却依然是两百年前的事情束手无策。
  原来陆地神仙在有些时候和普通凡人,并无任何不同。
  “所以尽管这只是个回忆幻境,尽管我心中不能再清楚它的目的仅仅是困住我,是使我沉溺其中。我的剑依然会慢。明烛初光一旦慢,剑下锋芒,便不足以破开谈半生布下的幻阵。”
  落永昼说着说着又有点想笑。
  做剑圣,做天下第一两百年,人人捧着说,吹他说他是人间传奇,独一无二。
  落永昼真信了。
  他真自大到以为他经历过世间至难至险的一切
  他将性命挑在剑上,与生死擦肩。
  他曾一剑冠绝天榜,对阵万魔,诛魔首,镇长城,点为人间灯!
  凡是人烟所在处,皆有剑圣明烛初光的传说。
  世上有什么艰难险恶,有什么穷途绝境能困得住他?
  没想到落永昼独独想漏了一个。
  挚友的背后刀。
  真是狠,真是绝,往他脸上狠狠打了一个耳光,响亮有声。
  “我不恨谈半生。”
  落永昼说。
  他若真对谈半生恨得咬牙切齿的话,哪里用得着被困在幻阵中犹豫踌躇?早该一剑破去了幻阵,飞剑去取谈半生首级。
  恨也是动力。
  是比其余一切□□都要强烈,都要浓厚的动力源头。
  可落永昼恨不起来谈半生。
  他深深吸一口气,喉咙干涩,嗓音也像 是一字字挤出来的般嘶哑:“谈半生师父为魔族殚精竭虑而死,他有什么理由不恨魔族,有什么理由不对未来的大妖魔主斩草除根?”
  落永昼掂量得出谈半生师父对谈半生多重要。
  谈半生这半辈子,在他师父活着的时候为他师父活,在他师父死后为他师父期望活,就那么点盼头,就那么点光,无论生死。
  你说他师父对他多重要?
  即便是落永昼自己扪心自问,他自己能不恨魔族,能不将恨意宣泄在魔族身上吗?
  怎么可能?
  魔族杀了越霜江,杀了崔无质,杀了祁横断。
  杀了教他如何去爱天下的师长,杀了这世上对他而言最为重要的三位亲人。
  魔族让他亲人死尽,不孤峰上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人。
  落永昼有段时间晚上做梦时都是琢磨着怎么把魔族彻底夷灭,怎么以血还血永绝后患。
  怎么可能不恨?
  穆曦微的事情上,落永昼自己不是没有犹疑过。
  说一千到一万,他还是怕难以两全。
  剑圣不怕死,不怕声名狼藉,只怕自己枉负大义,牵累其他无辜之人。
  无辜之人…
  落永昼忽然又想到了穆曦微那声十六。
  “可穆曦微他…不是妖魔主。”
  落永昼想了想这短短一段时日的相处,发觉自己竟能说出穆曦微的很多好。
  他的赤子之心,他的本性纯善,他的少年温良。
  这些好到了落永昼嘴里,又通通变成简简单单的一个定论:
  “他不该死的。”
  穆曦微才是最最无辜的那一个。
  他明明不曾辜负,不曾有愧于天下任何一个人,却要被迫地背起整个人族过去的血债。
  他明明想要所有人都活,他想要活的人却无不盼着他死,算计着他的性命。
  只是因为一个妖魔本源。
  若无没有妖魔本源,穆曦微也该是千千万被落永昼护在明烛初光下的一员。
  也该大放异彩做个天纵之才,顺风顺水过完半生,做下一代撑起人族的脊梁骨。
  世人会称赞他的光明磊落,会钦佩他的舍己为人,生时歌颂他的事迹,死后也能做百世流芳的传说。
  穆曦微何其无辜?
  落永昼轻声说:“师父师兄,抱歉。谈半生特意困住我,多半是察觉穆曦微的身份。”
  “越迟变数越大,我不能再耽搁。”
  幻境再是他朝思暮想之处,有他再多的执念不甘,也终究是个幻境。
  他要做好的是现世
o
地址发布邮箱:[email protected] 发送任意邮件即可!
【感谢您多年来的支持】
【一起走过的春夏秋冬】
【一路陪伴…感谢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