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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荆棘阶昏迷迷梦中的温柔呓语,寒冥之地被困后的“不为杀你”,问罪台受刑时的“求娶魔域尊主严潼”。
  而今性命垂危却对他全无设防。
  严潼不懂,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原来他从没看清过这个人。
  季珩在做什么?他想做什么?
  “唔……”季珩忽然痛苦的呜咽一声,无意识地抓紧了严潼握着他的那只手。
  严潼迅速回神,将自己过于强悍的灵流收回一些。
  季珩现在太虚弱,就算对他不设防,也受不了他这样简单粗暴地横冲直撞。
  暂时抛开脑子里那些纷杂繁乱的思绪,严潼定下心闭上眼全心全意引导季珩体内的灵流。
  可越是进行到后面,严潼的眉头皱的越深。
  季珩内府中的情况简直一团糟。
  两股灵流互相冲撞蚕食不说,他的整个内府都是伤痕累累的,随着灵流的窜动摇摇欲坠。
  而且这些伤绝不是才有的新伤。
  衡君仙尊早已跻身修真界第一仙首的位置,绝对不可能有人能将现在的他伤成这样。
  这是陈年旧疴,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不断被外来力量腐蚀的结果。
  季珩能撑到现在,纯粹是因为他自身的力量太过强大。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季珩天纵奇才,短短六年就与长风派元德长老平起平坐,他体内的灵流至纯至净,根本不用修炼这样的邪门歪道就可以问鼎仙首。
  以他的天赋去修炼这样的邪术百害而无一利。
  而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却隐而不发,多年一寸一寸的腐蚀伤害,他不可能毫无办法。那他这么做……只是不想让人知道是谁伤了他。
  季珩在包庇那个伤害他的人。
  严潼觉得眼前这人突然陌生起来,他心情复杂地继续帮季珩疗伤,季珩似乎终于好受了些,慢慢舒缓了眉头,头枕在石壁上,放松了身体。
  两人在炼魂池待了两个时辰,严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把严潼抱了回去。
  当然,没有抱回正殿,而是抱回了骨佘给季珩安排的第九殿。
  现在他仍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季珩的衣服都湿透了,之前入水还可以带着衣服一起下去,现在总不能让他就着这一身湿衣睡去。
  让婢女来肯定不行,季珩当年还只是无闻殿中一个小仙尊时就不愿意别人伺候起居,卧房里连一个小道童都没放。
  如今一个人冷冷清清过了百年,肯定更不愿意别人近身。
  想起刚才季珩对他的接近并不排斥,严潼犹豫一会儿,还是决定自己亲自给他换。
  可是因为心里那些渐渐腐烂淡化的心思,严潼又不太愿意和季珩接触太过亲密。
  于是他从旁边的衣柜里取出一件干净里衣,然后果断地摘下自己的发带,绑在了眼睛上。
  瞎猫似地摸摸索索着替季珩把里衣换了。
  原以为季珩至少得十二个时辰之后才能醒来,可严潼刚刚做完这些准备离开的时候,季珩悠悠转醒。
  前后不过小半个时辰。
  季珩真的是极为清醒冷淡的人,昏迷了整整一天,刚刚醒过来,神思就清明起来,他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严潼,意识到自己挣躺在床上,而且浑身困乏无力。
  “童童,你给我疗的伤?”
  严潼看着他,淡淡地点点头,心里有很多疑问。季珩此时若是清醒着,他必然不会去问他身上存在的那些疑团,即使现在季珩记忆被扰乱,严潼也有些犹豫要不要去问。
  他现在没有那样的身份和立场。
  季珩愧疚地看他一眼,自然而然的拉住严潼的手:“对不起,今日又耽误了,明日我一定陪你去选喜服料子好不好?”
  严潼:“……季珩,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季珩半撑着坐起来,严潼下意识想去扶一把,但到底还是收了手。
  季珩靠着床柱坐定,中途,一直没放开严潼的手。
  严潼看着他的眼睛,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能将衡君仙尊重伤至此,而且季珩真的也就任由那人将他伤害至此。
  季珩闻言垂了眸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他是真的不记得了,自他醒来,严潼总问一些他无法回答的问题。
  他能看出严潼很想知道哪些问题的答案,但他真的不记得了。
  他的伤好像一直都是存在的,情况时好时坏。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昨夜明明在和童童游园,商议着今日去锦绣坊选喜服料子,今天却出现在了这里。
  还有。
  他更不明白为什么仅仅是一夜之隔,他的童童就变得……不和他亲近了。
  严潼审视地看着季珩。
  前尘旧事全都忘了个干净,只知道自己身在临州,即将和那个被凭空捏造的“严潼”成婚。
  身在俗尘,这样错漏百出的幻境为什么能把季珩困住?
  准确来说,这根本算不上幻境,只是一段凭空捏造的拙劣空间。
  每一个来自现实世界的质问都足以使他支离破碎。
  可奇怪的是,季珩根本不愿意面对这些质问。
  被这段虚假记忆困住的他,完全排斥来自外界的质问。
  会对他造成威胁的问题他一概不去思考,质疑他存在空间的问题他一概选择忽视。
  与其说困住他的人手段高明,不如说是姜太公钓鱼——季珩是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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