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也需要疏导。”
少年特有的清亮音色里掺着砂砾般的粗粝感，尾音如荒原上呼啸的风，卷着一点点的别扭。
伊薇尔轻轻扭动手腕：“你先放开。”
挣扎间，索伦纳的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少女手腕内侧，细腻的肌肤下，微弱却执拗跳动的脉搏，像一只被困的蝶，每一次振翅都带着绝望的脆弱，却又奇迹般地鼓动着，一下，又一下，敲击着他的指腹。
一股难以言喻的电流顺着他的指尖倏然窜起，沿着神经末梢直击心脏深处，炸开一片细密的火花，酥麻难耐，那感觉陌生而强烈，让他心口猛地一窒，眼底掠过明显的错愕。
他几乎是条件反般松开了手，仿佛握着的是一块烧红的炭火，指尖却还残留着那细腻柔软的触感和奇异的悸动。
伊薇尔收回胳膊，她的皮肤很白，白得仿佛是冬天落在玻璃窗上的新雪，眼下几根修长的指痕环过伶仃的腕骨，倒像某种隐秘禁忌的烙印一样。
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再握住捏一捏，看薄雪般的肌肤在指缝间渗出更糜艳的霞色。
少年垂落在身边的手指，轻轻地蜷缩了一下，别开脸，酷酷地说：“我需要精神疏导，你正好在这里，那就你了。”
他抬腿就想找个空的诊疗室进去，伊薇尔却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索伦纳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冷着脸，恶声恶气地催促：“你还站着干什么？过来。”
伊薇尔不说话，拼命思考着该如何脱身，用终端肯定不行，之前弗朗西斯科已经给过教训了；大声呼救也不行，在人赶来之前，以对方的战斗力足够把她打翻……
索伦纳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这什么表情？我又不打你。”
伊薇尔并不相信，梅琳说过他打向导，她刚想开口，忽然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内缓缓淌出，带着一丝淡淡的铁锈味。
她抬手摸了摸，指尖触到一片湿濡。
“！！！”索伦纳瞳孔骤然一缩，就像狼锁定猎物即将暴起。
一滴、两滴……殷红的血珠，毫无预兆地从少女挺翘秀气的鼻尖滴落，坠在她浅色的衬衫上，迅速晕开一小团刺目的红。
兽性本能驱使着索伦纳伸出手，长指微颤着弯曲，凌空接住一滴鲜血。
血……
少年的胸膛缓慢而沉重地起伏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医务楼玻璃大门无声滑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以诺抬眼一扫，便看见了里面的情景——银少女微微仰着头，鼻血正不断向下淌，对面的黑皮肤少年伸着胳膊，黝黑的指节上沾着点点鲜红。
以诺皱眉：“你打她？”
“我没有！”索伦纳立刻反驳，声音因急切而拔高了些许，野性张扬的面容难得显露出些微的无措。
然而他的否认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像是某种刺激，伊薇尔的鼻血流得更汹涌了，细细的血线顺着她苍白的下颌蜿蜒而下，滴滴答答，砸在光洁的地板上，晕开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以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深色的西装裤管带起一阵微风，径直来到伊薇尔面前，伸手想碰她的脸，又在半空猝然停住，转而说道：“伊薇尔，用拇指和食指捏紧双侧鼻翼，头部稍向前倾，不要担心，我马上带你去处理。”
他顿了顿，看向索伦纳，温醇的嗓音冷了好几度：“去医用冷藏柜拿冰袋。”
索伦纳磨了磨后槽牙，很不服气地抬腿离开。
伊薇尔也依言伸出纤细的手指，捏住了自己的鼻子，把头低下来。
以诺握拳贴着少女的肩膀，将她带进了接待室内附设的独立卫生间。
他从角落拿过一把悬浮坐凳，放在盥洗盆前，轻轻按着伊薇尔坐下。
“现在头部稍向前倾，避免血液倒流至咽喉引起呛咳或误吸。”男人耐心地叮嘱，像大人哄小孩子一样，“如果口中有血液，要马上吐出来，不可以吞咽。”
伊薇尔点了点头，维持着垂首捏鼻子的动作，因为低头的姿势，披散的银色长从肩头滑落，梢柔软地垂下，眼看着就要沾染到盥洗盆边缘凝固的暗红色血迹。
空闲的手也沾了血，伊薇尔下意识地想甩头将垂落的丝晃开。
“别动。”男人几乎在她动作的瞬间，便用温热干燥的掌心按住了她的顶，轻柔地阻止了她，另一只手则迅速将她滑落的银拢起，握在手心。
“不可以抬头。”他低声强调，像一个温和又专业的医生，“抬头可能导致血液流入呼吸道，引窒息，或者刺激胃部引起呕吐。”
可说话的时候，男人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少女因低头而完全展露出来的后颈上。
那是一段优美而脆弱的弧线，肌肤细腻如最上等的凝脂白玉，在明亮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透露出一种极致纯净又极致脆弱的美感。
握着少女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微微收紧。
“给。”索伦纳的声音带着些许不耐从门口传来，高大的身影堵住部分光线，手中拿着一个标准规格的医用冰袋，冰袋表面凝结着细小的水珠，散着丝丝寒气。